第1章:历苦辛(5 / 8) 少主且慢行
贺锦心觉得这个马夫似与其他男子不同,尽管破毡帽遮了半张脸,眉眼间却总有一股豪放之气掩藏不住。
依旧蹲在他的身旁,看铡刀在他的手中上下起落,干草纷纷落地,一如自己在家中后园荷池边伴着姐姐锦衣的琴曲翩翩起舞时柳絮纷飞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看痴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贺锦心未免发起愁来,因为马厩就那么点大,要让她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同处一室过夜,这怎么能接受?
马夫可管不了那么多,见她不肯进马厩也不会去请她。
辽营的篝火通明,不时地传来远处羌笛断断续续的呜鸣。
“我寄愁心与明月,何日送至京城西?”
贺锦心斜倚在马厩外面,一边想着遗留在沙漠里的父亲,一边垂泪,更兼思念下落不明的大姐锦衣以及被卖了的小妹锦颜,不禁悲从中来,抽泣不止。
马夫原本呼噜声一阵阵的,听到她的抽泣声,停止装出来的呼噜声,走到了她的身边,静静地坐着仰望夜空。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马夫望月轻吟,手中一把干草却扯得粉碎。
贺锦心独坐于马厩外对着苍茫黄沙正自感自伤,忽地闻听那马夫对月吟出一句诗文来,
心内不免十分惊异,欲看这马夫时,却又将破毡帽压得更低些,教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见马夫嘴角轻轻上扬,吟罢了月光,慢条斯理说了一句:“明天,是大辽龙珠太子大婚之日。”
贺锦心梨花带雨,没好气地问:“龙珠太子大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马夫的回答直截了当。
“龙珠太子治军十分严明,他的士兵不敢任意妄为,尤其在女人方面有特别约束。否则,你以为辽兵怎么会把个大姑娘扔马厩里而没有带到营帐里去?”
马夫说罢斜睨了贺锦心一眼。
贺锦心愣了一下,确实没有想到过这一点,虽然在沙漠里摸爬滚打风吹日晒的早已狼狈不堪,但仍不失一位官家女子的高贵气度,辽兵也不是瞎的呀。
“那,龙珠太子大婚,会怎样?”
贺锦心有点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
“龙珠太子大婚,辽人举国上下欢庆呀,对士兵的约束自然也放松了,只要不对有主的妇人下手就不算违犯军纪,这里是辽军前营,除了你之外没有多余的女子……”
马夫斜觑着贺锦心,笑了笑,眼神中满满都是同情,好像贺锦心马上就要大祸临头。
贺锦心跳了起来,慌张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外面是漆黑一片,天空中繁星点点,而她却是无路可逃。
就算从这里逃出去,也逃不过沙海,最终的结果也象父亲那般被无尽黄沙吞没。
可是,若要被那些辽兵带到营帐里,还不如就此了结,免得受那百般屈辱。
望着辽人营帐里透出的灯火,打了个寒颤,竟然觉得这个马厩是最安全的地方,一个激灵,钻进了马厩,躲在马夫睡觉的干草堆里。
“喂,这是我的地盘,我的草垫。”
马夫不客气地驱逐贺锦心,但贺锦心铁了心不肯出去,将草垫当被子捂着自己的身体,任马夫怎么拉扯都不肯松手。
二人拉扯了一阵子,马夫彻底放弃争夺,默默地躺在一旁,闭眼不理贺锦心。
没了草垫,他只能躺在地上,冰寒刺骨,眉间不觉得地微微蹙紧。
马厩里暂时安静得只有马夫的呼噜声。
而贺锦心却是辗转难眠。
明日是龙珠太子大婚,自己也将厄运当头,如何能睡得下?两名恶官差尚还能与之一拚,而辽兵无数,孤身一人怎么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