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兔皮被剥下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破损，像一件灰白色的毛皮大衣。

苏小满和苏小寒都看呆了。

尤其是苏小寒，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吧？

“这兔皮鞣制一下，能卖个好价钱。”

顾沉安一边处理兔肉，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城里那些有钱的太太小姐们，冬天就喜欢穿这种兔皮做的围脖和坎肩，暖和又好看。”

苏小满看着他熟练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你......怎么会这些？”

她忍不住问道。

顾沉安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小满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用一种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我妈妈......她很喜欢皮毛做的衣服。”

“有一年她生日，我想亲手做一件皮草坎肩送给她当礼物。”

“所以就跟着爷爷学了剥皮，鞣制，裁剪缝纫......一整套的流程。”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苏小满却从这平静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落寞。

她能想象到，一个曾经备受宠爱的少年为了给母亲准备一份惊喜的生日礼物，兴致勃勃地去学习这些在他那个阶层看来，根本上不了台面的手艺。

可如今，物是人非。

苏小满的心，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

“都过去了。”

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顾沉安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就在这时，顾沉安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直起身子。

他放下手里的刀，擦了擦手，然后从自己那件破旧的衬衫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东西。

他把那个东西递到苏小满面前。

那是一枚用细细的铁丝和几颗打磨光滑的小石子做成的发夹。

铁丝被拧成了星星和月亮的形状，上面镶嵌着几颗亮晶晶的漂亮小石子，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虽然材料简陋，但手工却异常精致，看得出是花了很大心思的。

“这是......”

苏小满愣住了。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苏小寒念叨着想要供销社那个星星月亮的发卡。

原来......他都记在心里了。

“给你和小寒的。”

顾沉安说。

苏小满接过那个发夹，心里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这个外表冷漠的男人，心思竟然这么细腻。

她拿着发夹走进屋。

苏小寒正趴在炕上，因为走了半天山路，累得不想动弹。

“给你的。”

苏小满把那个星星发夹递到她面前。

“哇！好漂亮！”

苏小寒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一把抢了过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姐！这是你给我买的吗？你什么时候去的供销社，不对，应该说咱们哪来的钱啊？上次给爷爷治病，家里积蓄不是没了吗？”

她又惊又喜。

“不是我买的。”

苏小满指了指院子外面，“是他动手做的。”

“他？”苏小寒的喜悦顿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别扭。

她捏着那个精致的发夹，看了看，又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个正在低头剁兔肉的沉默背影。

“我......我才不要他做的破东西！谁稀罕啊！”